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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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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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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微妙,氣氛奇怪,但僅限於櫻井花這裏。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已經馬上要進入黑化狀態可能不是要打保齡球而是打人——主要可能是打她——的亞久津仁,又看了一眼其他幾個小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後頸,只覺得快樂都是其他人的。

被稱作‘土豆雄兵’的雙打組合似乎在打保齡球上也具有一定的默契,分數遙遙領先,得到好成績時甚至可以擊個掌;即使小早田偶爾有失誤,千石清純的運氣也能快速地補上掉落的球,對方似乎在保齡球上碾壓了其他人一手,是目前唯一幾球下來全倒的幸運選手;剩下兩組相較這兩個雖然有比起前兩個有點中規中矩,但好在也是穩定拿分,等到了櫻井花這裏……

櫻井花只能懷疑他們都背著她偷偷訓練保齡球。櫻井花沒玩過保齡球,現在握著這個還挺重的球有點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意思,她嘗試著開口:“要不,還是你來?”

亞久津仁直接拒絕:“讓你來就你來,別磨磨蹭蹭的。”

櫻井花頗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她深呼吸,邁著遲緩的步子走到投球區。事情是怎麽發生成這個樣子的呢?櫻井花只覺得世界上的巧合多了那就是有問題的。

今天周六,全天晴朗不下雨,屬於一個適合出門的好日子。而她只是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約著壇太一一起為家裏面即將到來的新狗子制備一些東西,兩個人在街頭碰面,按照計劃貨比三家,在隨便一家面館準備解決午飯的時候,遇到了千石清純幾個人。

當事人千石某發出解釋和疑惑:嘛,這不是比賽快到了嗎,周末沒事做約著南和東方一起來街頭網球打球,沒想到遇到你們了,你們是在約會嗎?難道你們在背著大家偷偷交往?

櫻井花否認二連。

她和壇太一逛了一上午本來就有些累了,也沒有逛到什麽東西,千石清純問他們倆要不要一起去訓練的邀請剛出口,壇太一的眼睛就直接亮了,但還是看了一眼櫻井花,主要看她的意見。

櫻井花和南健太郎與東方雅美完全不熟,也只是知道他們身份的網球部的正副部長,今天互相介紹了一下才知道全名。她知道他倆,他倆也知道她,雖然未聞大名但其實也見了好幾次面,於是第一次交談也就沒顯得那麽尷尬了。

櫻井花尋思也不是第一次看他們打球,而且她接下來確實是不想逛街,倒不如順了壇太一的念頭,於是笑著答應:“好呀。”

而遇到亞久津仁則是在街頭網球場,對方彼時正被一個哭哭唧唧的小男孩纏著,第一個發現亞久津仁的還是壇太一。亞久津看到櫻井花和網球部的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楞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有這個場景。

櫻井花有懷疑壇太一有雷達,只要掃描到亞久津仁在附近五十米就會響起。

當事人亞久津某不想解釋,他不理人並且兇人。於是當事人只能換成那個一直哭泣的小男孩,櫻井花和千石清純哄了好幾句,才知道了大概的情況:他在圍觀亞久津仁和路人起沖突打球的時候不慎和姐姐走散了,一個人在球場很無助,於是找上了亞久津仁。

櫻井花覺得重點有點多,大家都是樂助於人的好心腸——雖然一開始大家以為是亞久津把小孩嚇哭了——這會兒也不打網球了,只能充當東/京/熱心好市民幫助小孩找親人。

問電話號碼不知道,問長相也只能說個大概,也不知道是不是亞久津仁剛剛打網球的英姿給小男孩留下了有安全感的印象,以至於只願意跟著亞久津仁走。

千石純情倒是覺得挺稀奇的:“亞久津很受小孩子喜歡呢。”

但亞久津仁幾乎都是暴躁了:“煩死了,你們快點把他拎走!!”

如果前兩個還是巧合,只能說大家平時的活動範圍還是挺相似的,那麽遇到嘉田和美他們就完全出乎櫻井花的意料了。幾個人看起來像是沒藏好,或者出於熱心想要幫忙,反正當櫻井花一臉震驚的時間,還是嘉田和美率先打的招呼。

當事人甚平某嘉田某小早田某中島某大概是統一過口供,但是又沒有完全統一:哈哈哈這不是約著出來吃飯/逛街/打保齡球嘛。

櫻井花表情皺了一下,看起來是不怎麽相信這個說法。

嘉田某補充解釋:我們出來逛街,然後吃個飯,吃完飯準備去打保齡球。

沒有看手機的櫻井花以為自己被孤立了,看了手機的櫻井花發現其實是自己被當成大夥當成傻子了,她不知道哪件事情更令人覺得悲傷一點,她只覺得這群人的話拿去當呈堂證供都屬於擾亂法庭秩序了。

櫻井花:“從什麽時候開始跟的?”而且她只是和太一約著出來玩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甚平慎太郎主動上交新的罪證:“沒有,吃完飯才湊齊的人。”要是和亞久津前輩約會他們還不敢跟著湊熱鬧了呢。

莫名其妙從兩個人變成了十個人,櫻井花感覺跟被人算計了似的,本來的計劃被徹底打亂,國二的一群人見到千石他們還有點緊張,但好在國三的學長們——除了亞久津仁——還算友好。一群人杵著頗有一種聚眾發呆的感覺。亞久津大概是對這種一堆人熱鬧的場景有點過敏,在千石清純提出‘既然這麽多人,又是難得的休息日,他剛剛聽到嘉田和美他們說的話了,要不要一起去打保齡球’的建議後,一點註意力都沒有分給他,打算擡腳走人。

千石清純語氣好奇:“亞久津是不會打保齡球嗎?”

“啊?”亞久津仁動作一滯,冰冷的目光就掃過去了,顯然是被千石清純這套激將法拿捏得死死的,“你這家夥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我要讓你後悔說這句話。”

然後他們就一起去打保齡球了。

走在路上的櫻井花還有點迷茫,她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麽個發展方向,但她還蠻喜歡一群人玩時熱鬧的氛圍,於是把‘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的想法拋之腦後了。十個人,正好是偶數,按照抽簽分組來,亞久津對此毫無興趣,讓他們自己弄好別來隨便煩他。

櫻井花覺得沒有必要讓本來是抽簽分組變成抽出一個倒黴蛋去和亞久津一組這種地獄游戲,思索了一下,“這樣不好抽簽了呢,”她剛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身邊幾個朋友的表情就微有變動,櫻井花直接當沒看到,一副我為大家考慮的樣子,“我和亞久津一組好了,這樣你們就好分一些了。”

她忽略掉嘉田和美眼神中那種‘你到底是為了大家好還是本來就目標明確’的含義,覺得自己對人真是體貼。

但櫻井花忽略這些的時候,也忽略了一件事——她完全沒有打過保齡球。她之前和朋友們出去都不存在這些運動娛樂,頂多就是打斯諾克,這會兒拿到球才從不要掃大家的性質從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我還是第一次打呢……”

嘉田和美在旁邊鼓勵她:“沒事的!很簡單的!只要學一下動作控制一下力道就好了。”

櫻井花當時是相信了這句話的,然後空掉了第一球。

她之前是跳舞的,很容易地就能學會一些動作,打保齡球的標準動作根本難不到櫻井花,但畫形不畫骨,第二輪還是空了。

第三輪的時候她準備投球,亞久津仁已經從投完自己就坐回位置上變成了在旁邊站著,他大概是有一種倒要看看櫻井花是怎麽空球的架勢,在櫻井花扔出球的那一瞬間,出聲:力道太大了。

櫻井花被嚇了一跳,力道更大了,直接朝著隔壁球道就飛過去了,這種行為在籃球術語裏面這屬於三不沾。

第四輪……

饒是亞久津仁百發百中也彌補不了隊友這般的空球,他大概是不信邪,不明白櫻井花到底是怎麽做到一只空球到一個瓶子都打不中的,要說是在運動上沒天賦也不能沒天賦到這種程度,明明動作那麽標準,次數多了,本來還只是在旁邊用言語提供一些意見,到後來實在忍不了了,動手了。

倘若面前這個女生隨便換個人,這個動手的含義可能就是最直接的打人了。

他一只手摁住櫻井花的肩膀,大概是為了方便操控她的力道,下一句話就是讓她身體放松一點,別這麽僵直,如此糟糕的對話讓出了壇太一之外的所有人神色一變,下一只托住櫻井花握住的球,全身的力道牽引,帶著櫻井花手去扔球。

櫻井花只覺得從身體肩膀處被點燃了,有一簇火帶著熾熱的溫度從皮膚直接燒到心底,讓她開始思緒放空。

圍觀人群:……

網球部的幾位心有所想:亞久津居然沒有發火呢,真是少見,之前有一次伴爺突然心血來潮安排他雙打的時候差點沒給那個部員嚇死,這次居然這麽有耐心。

二年級的那幾位互相看看:好糟糕的對話。比賽還比嗎?我們要不要換個球道再繼續打啊,突然間有點不是很想在這裏看他們談戀愛了,還是我們要等亞久津前輩徹底教會櫻井扔保齡球再說。

一年級的那位:“加油啊櫻井前輩!你一定能成功的!”

櫻井花:我是誰我在哪我怎麽感覺我快不能呼吸了。

亞久津仁親自上手確實起到了一些作用,到底是出在力度上的問題,櫻井花總是會太過用力或者不敢用力,那本來到處亂飛的保齡球總算是聽點話了,正中間的瓶子隨著球的滾動跌倒落下,這已經算是階段性成功了。

櫻井花面露喜色,擡頭對著亞久津仁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本能的誇人話術還可以說出口,察覺到後面休息座的人不太對勁了。

除了也在為她高興的壇太一外,之前還在看著的幾個人都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坐在座位上,擺出一副各做各的事情模樣,更有甚者例如小早田和甚平,已經湊在一起刷視頻了。

櫻井花:倒也不需要這麽誇張……

她把球交給正在看視頻的小早田——接下來正好是他們這組的。小早田擡頭恍然,臉上沒什麽表情,看起來是在學習未到場的竹內,眼神卻滿是揶揄,“你們倆完事啦?”

櫻井花微笑:你最好對著亞久津再說一遍。

大概是開了竅,後面幾輪櫻井花總算是不空球了,雖然發揮不太穩定,但好在是逐漸進步。直到最後一輪,也許是後面沒什麽嘗試機會了,而且他們倆的積分已經定了,櫻井花難得松弛下來,在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下,獲得了全方面大勝利。

第一次全倒的喜悅給櫻井花帶來了不少成就感,她看著保齡球瓶盡數倒下,伴隨著身邊朋友鼓勵似的歡呼聲,原地蹦了一下。她開心地合掌拍了一下,笑得眼睛彎彎,其他幾個組的快樂合作看多了,櫻井花本能地也想和自己的搭檔擊個掌,在舉起右手看到亞久津仁那張沒什麽表情變化的臉時開始急剎車,動作準備換成摸脖子以作緩沖。倒是在旁邊的千石清純沒有給她的尷尬落地,主動上來和她擊了個掌。

櫻井花:唉?

櫻井花不止一次地覺得千石清純是個好人,現在也是。

千石清純非常給櫻井花面子,看櫻井花剛剛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瞬間就把話題接過去了:“真是Lucky~櫻井今天是被保齡球眷顧的人呢。”

壇太一也湊在旁邊,一臉的興奮:“第一次打保齡球打了幾次就能全中,真不愧是櫻井前輩呢!”

櫻井花:你們誇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邊和樂融融的場景顯然不適用於旁邊的某人,亞久津仁皺緊了眉,冷不丁出聲:“餵,你這家夥為什麽是跟其他組的人擊掌?”

櫻井花:?

突如其來的不滿話語讓櫻井花滿腔的喜悅冷卻了一些,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反應了三秒鐘才聽懂亞久津仁說的是什麽話。

這句話乍一聽起來有點類似於質疑,裏面蘊藏著一些若有似無的怨婦感,好像明明是他們倆努力下來的成果但櫻井花卻非常無情地和別人分享,以至於冷落了自己的搭檔這種錯覺。

櫻井花想說因為我感覺你不會是想擊掌的樣子,但一時間沒有斟酌好要怎麽表達,千石清純倒是先開口了,他笑瞇瞇的,伸手搭在太一的肩膀上:“因為亞久津怎麽看都像是不會擊掌的樣子呢~”

亞久津仁有點被挑釁到的樣子,他看一眼想要極力降低自己存在感,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櫻井花,眉皺得更緊了:“啊?這種簡單的事情誰不會啊?”

櫻井花想:千石應該表達的不是這種‘不會’吧。

明明只是個簡單的成功慶祝,現在局面倒有點櫻井花始亂終棄被當面指責的架勢,櫻井花跟不上對方的思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適的話語準備解釋一下這個行為——她總不能說是千石主動貼上來她是被動的,她只是犯了個女人都會犯的錯這種奇怪的話——她決定把問題的矛頭扔給亞久津,讓對方來決定這件事的最後走向,“是我沒有想好呢,那要擊個掌嗎?”

櫻井花已經等待好了亞久津說‘誰要這麽做啊!’這種話了,然後這個問題就可以完美地過去,畢竟只是第一時間不小心‘冷落’了對方,沒必要讓現場的氣氛尷尬太久。主要是其他人那吃瓜的眼神太強烈了,櫻井花感覺自己都要成猴子了,一種不算修羅場的修羅場,明明也沒做什麽,全場難受的只有櫻井花一個人,怎麽不算是雜耍呢。

但是事情並沒有按照櫻井花想象那樣發展,亞久津仁冷哼了一聲,用那種極度不屑於此的態度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沒有看櫻井花,微微偏了頭,大有一副我跟你擊掌就是給你面子了接下來得你自己主動別讓我等太久的態度。

說是擊掌,但他的手完全沒有伸直,呈放松姿態舉起來的時候,櫻井花還以為他要讓她牽他的手。

櫻井花:這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嗎?

其他人:哦吼。

要不是這站著的是亞久津仁,櫻井花覺得嘉田和美那幾個人的眼神已經起哄到了可以開始喊“拍一個拍一個”的程度了。

櫻井花現在覺得自己真的是猴子了。

櫻井花的腦子卡殼了,但是身體的反應還是快速地,她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快速地在亞久津仁的手掌上拍了一下,就是碰了一下,沒敢多停留。亞久津仁的手骨節分明,比櫻井花的手大了一整圈,櫻井花之前發呆觀察的時候就覺得對方手指很長,大概是天生就適合球類運動,又因為並不經常訓練,並沒有繭之類的東西,算是很好看的一只手,但現在這只手頗給她一種惡魔之爪的感覺,得拖著她一起下地獄。

在場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別在其他人眼中讀到一些不同的東西。

雖然不太清楚什麽情況,但是剛剛櫻井前輩不是成功擊球了嗎?和亞久津前輩擊掌而已,為什麽大家的反應都怪怪的?是他漏掉了什麽嗎?——這是沒有跟上節奏的壇太一。

網球社裏面傳的那些果然都是真的,但能夠讓亞久津這樣的人也真是厲害呢。——這是對視了一眼突然間對櫻井花肅然起敬的南健太郎和東方雅美。

哎呀。——這是千石清純。

真的有一瞬間很想消失,也不太敢說,但是還是覺得這是吃醋了。——這是嘉田和美他們。

櫻井花一拍即過,擊完掌了,全場所有人都滿意了,也算是皆大歡喜。相比起亞久津仁的若無其事,櫻井花就撐得有點虛浮了,她換回雙手捧球,把它交給下一組的嘉田和美,對著朋友們笑了笑,就要坐到休息的位置上緩一下自己的腦子。

櫻井花覺得這樣是不公平的,她遲早得做點什麽讓亞久津仁也感受一下這種心情。

嘉田和美接過球,有點擔憂:小花,走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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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櫻井花後期發力,也沒能拯救到他們那可憐的分數,最後一組會有懲罰好像是每個競技游戲天經地義的事情,櫻井花看了一眼“總分輸了但是我沒輸”架勢的亞久津仁,又看了一眼摩拳擦掌儼然想給她下點套路的朋友們,在壞事情發生之前果斷開口,“我輸了呢,要不,我請大家吃烤肉自助好啦。我知道一家的甜品還挺好吃的呢。”

最後這句話是說給亞久津仁聽的。

櫻井花很喜歡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正如她有的時候也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友好善談的學校前輩,無論什麽話題都很捧場的學弟學妹,也沒有發生亞久津仁單開一桌孤立所有人的事情發生——他在保齡球館的時候就不和大家坐在一起——雖然原因可能是沒多餘的位置了他才願意和人擠在一桌子上。

烤盤的聲音滋滋作響,油花炸開,肉香和味增調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們選的位置很靠裏面,即使是周末人多的時候也不會太吵。櫻井花向來喜歡在談話的時候當傾聽者,小口小口地抿著味增湯,她瞇著眼睛聽身邊的人交談。

甚平慎太郎和中島八冶對前輩心存尊敬,連東方雅美介紹烤肉的食用方法時都能連連點頭表示原來如此,剛見面的拘謹和緊張因為下午的保齡球比賽蕩然無存;

南健太郎作為部長大概有著照顧後輩的本能,一直在烤肉自己都沒吃多少,要不是小早田說要不交給她來吧她也想試試,大概會從頭烤到尾;

千石清純今天出門前占蔔的運氣應該是上等,總能拿到熟得恰到好處的肉,他lucky的發言總是上揚的,惹得幾個女孩子也跟著他學了語氣;

嘉田和美在旁邊和小早田分一碗涼面,還能分成一點多餘的註意力問太一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把學弟問得有點受寵若驚。

櫻井花身邊坐著亞久津仁,亞久津仁身邊是壇太一,人有點多,一張桌子坐著還是稍顯有些擁擠,但櫻井花現在的心情就是很開心。

就是這樣,在人群中,在和人相處的時候——得是喜歡的——櫻井花才會無數次地覺得她是真正在活著的。

忙碌了一下午,大家都餓了,櫻井花專註於面前的烤肉和嘉田和美分過來的涼面,還專門給她留了切好的糖心蛋。在察覺到亞久津仁起身的時候分出一點註意力,擡頭看了一眼他,櫻井花覺得對方可能是嫌吵了,但沒得到回應,她也就沒多關註。美食當前,稍微有一點不專心都是辜負。

只要不再發生什麽意外,這就是最快樂的一天之一

然後就發生意外了。

“你這混蛋,不準命令我——!”

爭執聲拉走櫻井花他們的所有註意力,櫻井花有些錯愕地回頭,只看到了翻到在地上的盤子和表情兇狠的亞久津仁,和他對峙上的男生頭戴著頭巾,兇神惡煞的模樣和亞久津仁相比絲毫不弱勢。

和他們相比,一旁不知所措的女服務員就顯得有點弱小無助了。

住了有一段時間了,櫻井花還沒聽到過亞久津仁這麽沖的語氣,有點沒回過神來,這顯得之前對她那些都是純粹的小打小鬧了。但其他人好像習以為常,寂靜了兩秒鐘,千石清純有些驚訝的語氣,“是青學的?”

這雖然是個疑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南健太郎認出來了:“青學的海堂薰,他們也在這裏吃飯嗎?”

居然還是認識的人嗎?

櫻井花有點好奇,但看著千石他們的反應又不像是太熟的人,也就沒那麽好奇了。她大致聽了一下爭吵的內容,好像是因為亞久津又把店裏面的蒙布朗一掃而空了這件事引發的小矛盾。

自助烤肉店裏面的擺在臺子上的甜品都是任人拿的,亞久津仁全部兜走屬於可以做但是沒有什麽公德心的行為,而這種沒有公德心的行為被看不下去的人阻止了。

大概就是你拿完了其他需要的人怎麽辦這種意思。

之前櫻井花就見過亞久津仁掃蕩甜品的畫面了,確實是直接清空了。她會選擇這家店也是想著這家店甜品是現場烤制的而廣受好評,亞久津應該會挺喜歡這家的蒙布朗的。

倒是沒想到會發生這件事情。

她一時間有點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就是挺迷茫的。

躁動不止引起了這邊的註意,青學那邊好像也是集體聚餐,聽著聲就往這邊看過來,顯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已經有人坐不住在往事發的地方走過去了。

“感覺那邊氛圍不太妙啊,”亞久津領子都扯上了,“會不會打起來?要去勸一下嗎?”嘉田和美有點擔心打起來,但是她更擔心上去勸架會被一起揍。

櫻井花也有點擔心,但並不是擔心亞久津仁打不過或者怎麽樣——壇太一的反應倒是有點擔心亞久津仁受欺負了——兩方人都挺多的,哪一邊都不好受點委屈,要是真的惹出什麽群毆的麻煩事那就不好了。

主要是他們這邊女孩子有點多。

大家對要不要勸架這件事各有想法,千石清純覺得打架不好,於是率先站了起來,“啊啦,可不能讓他們真的打起來呢。”

櫻井花:沒打過群架,不熟悉,不想熟悉。

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是櫻井花還沒有吃飽,跑了一整天了她現在很需要好好地享受食物。亞久津要是真的因為這點事和其他人打起來的話她再在這裏吃飯都有點尷尬,於是果斷地又塞了口烤肉,櫻井花也站起來了。

如果說千石清純上去勸架是打頭陣,那麽櫻井花站起來就莫名令人安心了。

嘉田和美覺得櫻井花的身影有點帥,乍一看有點像在危難關頭站出來的、身負超能力的關鍵人物。

就在在座所有人以為她會站出來阻止亞久津仁不要打架對別人指出的問題態度好一點,或者也沒有公德心一點非常護短地指責對面的男生多管閑事的時候,她做出了第三個選擇。櫻井花直接略過了兩個人,並且為了防止殃及池魚,還換了條路線。

他們看著櫻井花和店老板開始溝通:“啊您好,您這邊還會繼續上蒙布朗嗎?對,只要蒙布朗……要等十分鐘左右嗎?沒有問題的。那邊那個男生和我們是一桌的,B11。啊不,是揪著人領子的那個才是和我們一起的,啊,還有旁邊那個勸揪人領子的不要打架的那個……”

櫻井花笑容淺淺,縱使內心翻湧不停,表面依舊風平浪靜,全然是社交狀態。

這種事情櫻井花不愛當理中客,思來想去覺得勸架才是最蠢的行為。與其讓問題出現再處理結果,不如讓問題在源頭上就消失了,但至於他們倆個到底會不會打一架……那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等下不管他拿多少,就按照菜單上標註的單價算給我好了,不用算在自助的錢裏面。”

櫻井花補充道,“或者您這邊方便直接專門給我們這桌烤一盤嗎?嗯,專門給我們這桌的。價格另算就好。”

嘉田和美:哦,這種鈔能力。

事情到底還是沒有發展成為兩個學校網球部的線下對抗,青學那邊顯然不鼓勵部員打架,上來勸架的人還挺多,櫻井花這邊是完全沒人拉得住亞久津仁,也就千石清純和壇太一敢上去說點什麽。

但櫻井花總覺得千石清純那套“你就是沒吃飽才會生氣所以把這個新烤好的面包先吃了吧”這種說法沒有一起挨打,確實是還是有些運氣成分在的。

鬧了一出,幾個人幫女服務員處理掉掉落在地上的食物,險些打起來的局面鬧得其他客人都沒辦法好好吃飯,嘉田和美幾個人甚至都覺得要不是櫻井選擇多付錢,他們可能都沒辦法在這裏繼續坐著吃飯了。

櫻井花選擇把店裏面的蒙布朗包圓了,只要亞久津仁吃得下,那吃多少她就付多少錢。從一個有錢人的角度對這件事進行攔截,雖然仔細琢磨一下好像也不是什麽很正直的事情,但已經是她處於只想吃飯的大腦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優解了。

大概是看在蒙布朗的面子上,亞久津仁也懶得和對方計較了。

櫻井花覺得兩個人都挺兇的。

兩個網球部之前比賽時見過面,山吹網球部的實力雖然算不上頂尖,但也不至於在都大賽一輪游,都是打過比賽的人,所以私下碰見了還是會說幾句話。但部長和部長談話就不需要其他人瞎摻和了,都老老實實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烤肉。

在櫻井花看著南健太郎和對方那位表情嚴肅、行為舉止都有些一絲不茍的部長說話的時候,千石清純大概為他們講解了一些往事:去年的山吹就是敗在了青學的手上,對方的部長是個很厲害的人,聽說今年還招了個一年級的正選,是個強有力的對手。

除此之外強有力的對手還有冰帝、不動峰、聖魯道夫……

櫻井花聽不懂,但是表現得聽得非常認真,她咀嚼著沾了醬油的烤肉,心裏想忍不住:那對手還挺多的。

氣氛因為突發的情況僵硬了一陣子,但很快就在千石清純的調動下恢覆如常,跟著對方的話題追問一些之前比賽的事情,在聽到千石去年輸給了對方的部長後,小早田發出了有些惋惜的語氣詞。

比起其他人惋惜或者鼓勵的態度,亞久津只是仁哼笑了一下,表情定格在我沒有針對誰但是你們都是垃圾的笑容:“那還不是你們太弱了,會輸給這群家夥。”

亞久津仁完全沒有壓低聲音,直接傳到那邊去了。青學裏面大概也是有脾氣直來直往的人,對亞久津仁非常不客氣的用詞頗為惱火,但在發火之前就被自家人拖回去消氣。

隱隱約約還傳來一點聲音:今天阿隆和大石都不在不要打架啦,消消氣啦,小不點快幫我摁住他。

——不要,好麻煩。

和陌生人的社交不需要櫻井花做什麽,都是他們網球部的事情,櫻井花只覺得躲過了一劫真是太幸運了,她選擇繼續吃自己的飯:……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說話就好。

面對亞久津仁毫不留情的、就差直接罵人的話,千石清純完全不生氣:“所以說亞久津願意加入網球部真是幸運的事情呢,今年說不定會有好成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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